世界文学WorldLiterature

文学专题 |《世界文学》里的“喵星人”


《世界文学》里的“喵星人”



“喵星人”像是误入地球的奇特精灵,时而高冷,时而黏人,时而欢脱,时而呆萌,不少大作家笔下都能见到这种神秘莫测、变幻万端的物种的身影。他们在“喵星人”身上发挥稚童般的想象,聚焦善察的目光,寄托人情的冷暖,投射对人世的批判。我们在文字的端口“吸猫”的同时,其实也在品读这些作家的个性、志趣或情操……





图片来源于网络,作者Ms.Cat

01



猫的一万种生存方式(节选)



肖姆约·久尔吉作  高兴译




三 ……作为实体

总处于她自己的顶点
总处于她自己的极端
就像人们只有在
完美的放松
完美的注意之后才懂得完美
自信地伸展
伸展到身长的一倍
怀疑地蜷缩
蜷缩为体积的一半
凭着唯一的热忱
她奔跑
奔跑在最为宁静
与最为活跃这两种状态之间
她的道路畅通无阻
从存在到虚无
从虚无到存在

 


八 ……作为圣徒

她挺直身子在地毯上
然后缓缓地
以规则的动作
(一万年的动作)
躺下
进入静态
自己创作的静态
在房间的中央
她回忆着
自己圣洁沙漠上
那些禁止触动的戒律

 


十 ……作为猫

所有拟人的
外表她都抖落
从那深不可测的皮毛
于是她成了地地道道的猫
不要在猫身上
寻找你自己
而要在你自己身上
发现猫

 


肖姆约·久尔吉(1920—2006),匈牙利诗人、翻译家、文艺评论家。早年就读于布达佩斯科学大学,1947年至1948年到巴黎继续求学,回国后先后在剧院、电影制片厂和电台工作。1939 年发表第一部诗集《逆时代》。之后又出版了《和平之林》(1952)、《岸畔白杨》(1955) 等诗集。捍卫人道主义、揭示人性的种种可能性是肖姆约在诗歌中孜孜追求的目标。

原载于《世界文学》1997年第5期


 

图片来源于网络,作者Yuno

02



老冈比猫




托马斯•斯特恩斯•艾略特作   傅浩译



我头脑中想到一只冈比猫,她的名字叫詹妮乱点;
她的外套是灰褐色的那种,上面有虎纹和豹斑。
整天她不是坐在楼梯上就是坐在台阶或脚垫上:
她坐呀坐呀坐呀坐——这就是冈比猫的特长!
 
可是当忙忙碌碌的白天结束之时,
冈比猫的工作才只是刚刚开始。
当全家人都上床去睡觉了的时候,
她掖起裙子往地下室悄悄溜走。
她深切地关心鼠类的生存之道——
他们的行为不良举止也不美妙;
所以她让他们排排坐在地毯上面,
她教他们唱歌、钩毛线和织毛毯。
 
我头脑中想到一只冈比猫,她的名字叫詹妮乱点;
与她匹敌者可真难找,她喜欢阳光温暖的地点。
整天她都坐在壁炉边,或阳光下,或我的帽子上:
她坐呀坐呀坐呀坐——这就是冈比猫的特长!
 
可是当忙忙碌碌的白天结束之时,
冈比猫的工作才只是刚刚开始。
她发现鼠辈永远也不会保持安静,
断定那是由于饮食不规律造成;
她相信凡事不尝试就不会办好,
就着手干起了煎炸和烘烤。
她给他们做面包和干豆鼠糕点,
还有色美味香的咸肉乳酪煎。
 
我头脑中想到一只冈比猫,她的名字叫詹妮乱点;
她喜欢缠绕拉窗帘的绳,把它打成死结一团。
她坐在窗台之上,或又光又平的任何地方:
她坐呀坐呀坐呀坐——这就是冈比猫的特长!
 
可是当忙忙碌碌的白天结束之时,
冈比猫的工作才只是刚刚开始。
她认为蟑螂就是需要有个工作,
以免他们无所事事而肆意为祸。
因此她把那一大帮子乌合之众
组成训练有素热心助人的童子军:
生活有了目标,有了善事可做——
她甚至还创作了一曲甲壳虫军乐。

 


那么,让我们现在为老冈比猫三呼万岁——
家务事儿的井井有条全都得靠她,看样子。
 
托马斯•斯特恩斯•艾略特(1888—1965),20世纪英国著名的诗人,文学评论家和戏剧家。出生于美国密苏里州圣路易斯。主要作品有诗作《荒原》《四个四重奏》《诗集》等。他对20世纪欧美现代派文学产生过巨大的影响,1948年他由于“对当代诗歌做出的卓越贡献和所起的先锋作用”而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原载于《世界文学》2009年第1期




 图片来源于网络,作者Ms.Cat

03



我的猫们(节选)




博胡米尔·赫拉巴尔   徐伟珠译



施瓦茨瓦尔德什么都不会做,除了每天下午蹲在凳子上,看整条溪流的水,完整无保留地从自己的面前淌过,它还会做的另一件事是,当我们俩一起往小溪走时,它先于我走出家门,每走三米就停下步子来,仰起小脑袋,抬起身子,我只得把它抱入怀中,它闭上双眼,我把它贴近我的脸,在那一瞬间里我们俩融为一体。我们缠缠绵绵,心心相印,直到靠近溪边。我常说,这是我养的猫里最笨的猫,虽然最壮实,独自却什么也干不了,总要找其他两只猫商量,它自己表达不了时,只能由伦达或者马尼奇卡来代劳。因为力气大,施瓦茨瓦尔德还有一个名字叫卡西乌。
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我的猫们总以为,我一迈出家门便不再回来了,于是它们先后看护着我,踏着厚厚的积雪一路伴着我前去酒馆,三个小黑点在我身后跳跃。它们在酒馆门口无怨地候着,直到我走出酒馆,一同回家。返家途中,我只得把它们轮流抱着,焐暖它们冻僵了的小爪。到家后,虽然一路抱怨,它们还是原谅了我,和我一起蜷缩到床上,共同进入梦乡。很让我头痛的是,第一只猫在半夜十二点起床撒尿,第二只在一点半,第三只在三点。我就像钟点旅馆的守门人,在夜里不停地起身。
妻子周末来看我们时,每次都要叹息:我们拿这么多的猫怎么办?我安慰她说:你不是不清楚,现在我们一下子有了五只猫,到春天时它们都会丢失的。有一只不回来了,夜里我们出去寻找,呼唤着它的名字,然而徒然。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最后只剩下了一只,我们多么担心它出去后再不见踪影……然而妻子看到这么多小动物,还是唠叨个不停……我们拿这么多的猫怎么办?尽管如此,她还是满心欢喜期盼着早晨,等我醒来后,起床去开门,五只略大了一点的猫奔入厨房,先舔净两盆牛奶,然后一起扑到床上,钻进被窝来取暖。我每次分三只猫到妻子的床上。就这样,小猫挤在我们的身边,心满意足地进入了梦乡。伦达、赛格米勒和施瓦茨瓦尔德常常和妻子睡一床,我床上的两只猫,我给一只白腿、白胸的黑猫取名施瓦尔察娃,另一只小花猫叫长筒袜。我最钟爱施瓦尔察娃,百看不厌。她也出奇地依恋我,每当我用双手掬起她来,贴向前额,对着她的耳朵倾吐亲昵的话语,她都会做出晕厥状。我,一个上了年岁的老人,头发稀疏,满脸皱褶,不期望也不可能去爱上某个美丽的女人。只有我的猫们深深爱着我,一如我年轻时对女友的迷恋。在猫的眼里,我是他们的一切,是他们的父亲和情人。最爱我的是那个白腿、白胸的施瓦尔察娃,我只要看她一眼,她就变得感性而温顺,于是我就忍不住把她抱起来,她会因我情感的投入而晕眩,而她感情的回流也会让我凝噎。那些早晨,与五只猫同眠一床,这是我们的全家福,这些猫,是我的孩子。
…… ……

当我穿上外套,必须回布拉格时,猫们一下子变得乖巧、忧戚起来。施瓦尔察娃性格里天然有卓别林的成分,她想博得我一笑,跳来跳去翻筋斗,然后定定地看着我,希望我回心转意,留下来不走。平时两只猫打架,只要我一拿起衣服,它们马上就住手,躺到各自的椅子上,彬彬有礼地趴着,似乎只要我不走,它们就会一直这样听话,或者,即使我离开了,把它们留在家里,它们也会这么乖。每只猫都做出无比乖巧的样子,只要我不把它们弄出门去。然而我必须这么做。我把它们一只只抱起来,放到门槛外,它们像鱼儿一样从我的手中滑走。我锁上门,心情和这些猫一样忧伤。我踏着云杉林间的小路而去,穿过林荫绵延的拱门,我最后一次转过身来,我总是看到同样的情景,每每让我心悸:栅栏的缝隙里探出猫的小脑袋,五张小脸巴巴望着我,怀着一丝希望,我会反身回去,重新回到小屋,和它们一齐聚在暖暖的火炉旁……



博胡米尔•赫拉巴尔(1914—1997)是二十世纪下半叶捷克最具代表意义的小说家。他创造了捷克啤酒馆的神话,把普通人的聊天与民间智慧、深邃的哲学思维糅合在一起,用充满诗意的眼睛去透视灰暗的日常生活,发现底层熠熠闪光的珍珠。《我的猫们》选自捷克斯洛伐克作家出版社1989年出版的赫拉巴尔散文集《我的世界》。原文并无标题。现标题由编者所加。这些生动自然的文字让我们感受到了赫拉巴尔对动物的细腻的情感。

原载于《世界文学》2006年第1期



 图片来源于网络

04



谈狗论猫(节选)


卡雷尔·恰佩克作   星灿译


三、狗和猫
我认真注意过,甚至可以肯定地作一个有权威性的断言:狗在独个儿呆着的时候从来不玩耍。假如让一条狗单独呆着,旁边什么动物也没有,绝对地,它会显得很严肃。要是没有别的什么事可干,它就会无声无息地呆望着,沉思着,睡觉,抓跳蚤或者啃个什么东西,比方说刷子或您的拖鞋,但是却不玩耍。它独个儿呆着的时候,从来不转着身子去咬自己的尾巴玩,也不会在草坪里绕着圈跑。它既不会去叼树枝玩,也不会用嘴巴去推着石头块儿玩。它干这些事都得有伙伴有观众,有游戏的参加者。它的游戏是它联谊欢乐的勃发,就好比只有在遇到亲近的人和别的狗时它才摇尾巴一样。它也只在有人同它一块儿玩或者至少有人观赏它时才玩得起来。有些很敏感的狗,一旦你不注意它时,它便没兴头玩了。仿佛只有在你面前得到赏识它才玩得开心。总而言之,狗玩耍时需要有人鼓劲儿,这已经是它的合群本性。
猫则不同,你给它以玩的契机,它玩得欢,你让它独自呆着,它也一样玩。它只为自己玩,孤单一只地玩,没声没响地玩。你把它单独关起来,只要给它一个线球,一根绳子,它就能文文静静地玩。假如它没在玩,它绝不会说,我和你呆在一块儿才高兴。猫在死人床边也能玩,它会用它的小爪子去拨弄他的床单角。狗肯定不会这么干的。猫能够自娱自乐,狗则想逗得别人乐;猫只对自己感兴趣,狗则努力让人家对它感兴趣。狗只有在有伙伴的时候才活得完整和有滋有味的。它转着身子咬尾巴玩时,也边玩边瞟着看别人会有什么反应。猫则不然,它只要自己能玩就够了,正因为如此,它总是玩得不顾一切,非常投入,几乎到了忘我和精疲力尽的程度,不像狗那样有所节制。狗总是有点儿超越于每种游戏之上,有点儿善意凑趣,甚至还多多少少带点儿轻蔑之情在降格以求地玩。狗玩得有理智,猫玩得任性。
我想这么说:猫属于自嘲自讽、自娱自乐之族,它与人和物玩耍只是为了出自内心的高兴;狗属于幽默之族,它像一个讲笑话的人一样好心和粗俗。要是没有观众,它恐怕就会烦闷得不行,只要是玩一项什么共同玩的游戏,狗会使劲去玩的,猫则满足于自我感受,而狗总想有成就。猫是主观主义者,狗则生活在社交世界中,也可说是客观主义者。猫像牲畜一样神秘莫侧,狗像人一样幼稚简单。猫有点儿像唯美主义者。狗像一个普通的人,或者说像一个有创造力的人。在它身上有一种关系到他人和关系到所有别的人的东西。它不只为自己活着,就像演员不能只为镜子而演出,诗人不能只为自己而作诗,画家不能只为将画挂到墙上而作画一样。我们人之所以全身心地投入所干的一切,也可以这么看,都是为了获得他人,也就是博得整个伟大的亲爱的人群的关注与参加。

为此我们会拼着命来干的。




卡雷尔·恰佩克(1890—1938),著名的捷克作家、剧作家、新闻记者。著有大量长短篇小说、剧本、游记、小品杂文、回忆录等多种文体的作品。在捷克作家中是属于被译成外文最多、“最具世界性”(伏契克语)的一位。这样一位描写人类重大题材的大家,却同时又善于细心体察并细腻、风趣、绝妙地描写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题材小事情、非常不起眼的小人物、小动物。

原载于《世界文学》1999年第4期




图片来源于网络,作者Ms.Cat

05



猫和乌龟(节选)




米歇尔·图尼埃作   李亚男译




我的猫是这所房子和这座花园的灵魂。它与房子所有角落和所有隐藏角落的融合力实在令人迷惑。它可以任意地消失,并让人怎么都找不着。然后突然,它又重新出现了,当我问它:“你到底去哪儿了?”它就看着我,似乎在说:“我?我没动啊!”我们真应该为它创造一个超级适应力的概念,因为当我们要把它带到其他地方的时候,它便会上演令人心碎痛苦的一幕。对一只猫来说,一次旅行是一场无法弥补的灾难。一次搬家,便到了世界末日。我是多么理解它日夜证明给我的这一堂叫做“完全定居”的课程!它在这里的完全扎根对我真是巨大的震撼!

 


米歇尔•图尼埃(1924—2016)是法国著名作家,他以传统的小说形式表达深刻的哲学思想,代表作《礼拜五或太平洋上的虚无飘渺境》和《棉木王》分别获得1967年法兰西学士院小说大奖和1970年龚古尔文学奖。图尼埃的作品形式典雅、文风简洁、寓意深刻。

原载于《世界文学》2005年第4期




 图片来源于网络,作者Yuno

06



老妇与猫(节选)



多丽丝·莱辛作   王家湘译




窄小的公寓房间十分冷清,因此赫蒂很少待在那里,尽可能到热闹的街上去。不过她终究还得回家,因此,当有一天她看见一只没家的小猫在一个肮脏的角落里发抖时,就把它抱回家中。她住在六楼。当小猫慢慢长大成为一只强壮的公猫时,便在楼梯、电梯和几十套住房之间自由活动,仿佛大楼就是座城市。当局对爱畜并不积极取缔,只是说禁止饲养,实际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从有了这猫,赫蒂和邻居的来往也多了,因为这畜生总和住在院里对面那幢楼的人交朋友,或者有时一连几夜不回家,弄得赫蒂只好到处敲门去找它。有时候它被踢得一瘸一拐的,或是和别的猫打了架流着血回到家里。赫蒂便和踢猫的人或它敌手的主人大吵大闹。她还和爱猫的人交流养猫经,并且得经常不断地给她可怜的蒂贝包扎伤口,护理它。没有多久,这只猫就成了长满跳蚤,伤痕累累的战将,一只耳朵给撕豁了口,身上的毛也乱蓬蓬的。它是只杂色猫,黄色的眼睛很小,比起那些毛色柔和、体态优美的良种猫来,蒂贝可以说是等而下之了。但是它很有自立精神,当它吃腻了罐头猫食或赫蒂喂它的面包和袋装肉汁的时候,便自己去捉鸽子吃。赫蒂感到寂寞的时候就把它抓起来抱在胸口,而它就满足地呜呜叫着,偎依着她。不过她感到寂寞的时候越来越少了。赫蒂一旦明白了她的子女们不希望和她来往,因为她这个卖破旧衣裳的老太婆使他们感到难堪,她便接受了这个现实。只有在像圣诞节这样的时候,才会在她心中涌起含着强烈幽默的辛酸。她对着猫唱歌,或者边唱边诉说:“你这个讨人嫌的老畜生,你这只老脏猫,谁也不要你,是吧,蒂贝,谁也不要你。你只不过是只没主的野猫,一只偷嘴的老猫,嗨,蒂贝,蒂贝,蒂贝。”
楼里面到处都是猫,甚至还有两只狗。它们在灰色的水泥走廊里追过来打过去,有时还有狗屎猫屎,总得有人来收拾。不过,有时因为邻里间打架结仇,也会一连好几天留在那儿没人管。大家怨声载道,市政当局终于派了个官员来,说要坚决执行有关饲养动物的规定,赫蒂也和别人一样得把猫杀掉。这件事正处在她不走运的时候,她得了流行感冒,没法子去挣钱,连出门去领养老金都困难,结果欠了债。她还拖欠了许多房租,她租了一台电视机可又不付租金,引得出租电视机的代理人几次上门。邻居们纷纷扬扬地说赫蒂“成了野人”,因为她那只猫叼着捉来的一只鸽子上楼梯穿过过道往家跑,鸽子一路掉毛滴血;而一个女人去找赫蒂抱怨这事,却看见她正在褪鸽毛要炖鸽子。她从来都是把蒂贝捉来的鸽子炖熟后和蒂贝分享的。

“你真脏,”她把炖鸽子放在猫食盘里凉着,对蒂贝说,“你这老脏货,吃那只老脏鸽子。你是什么,一只野猫吗?体面的猫是不吃脏鸟儿的,只有那帮老吉卜赛人才吃野鸟。”


 
多丽丝·莱辛(1919-2013),英国当代著名女作家,《老妇与猫》选自其短篇小说集《一个不结婚的男人的故事及其它》。

原载于《世界文学》1986年第3期




 图片来源于网络,作者幾米

07



《在中部地区的中心处》(节选)



我的房子,我的猫,我的客人
威廉·H.加斯作   叶丽贤译

“滴答”先生,你的存在是我的荣幸。你不仅躺在我的大腿上,还像胎儿一样蜷缩着,保持着活跃的生命。在你的酣眠里,我感受到了你低声的哼唱。你是机器,却也不是机器。你活着,真真切切地活着,这对你来说无关紧要——对我来说,却大有所谓。你是一只猫——你理解不了——做一只猫,有多么容易。顺从你的天性并不是费力的事。真正向内而生的,是你,而不是我:你的生命在屋子里,在皮囊底下,在灌木丛中。不是吗?我想以尖塔为帽戴在头上,变作教堂,吞食人类。“滴答”先生有一条可以抖动的尾巴,所以,他不需要放飞自己的想象。他的爪子没有音律的结构,却能踩出诗的意蕴;他粗暴地舔着皮毛,舔得多么平滑……平滑……平滑,就像在舔食舌头的洁净。哦,“滴答”先生,我知道你了;你是一只电动的阴茎。别停下来,嘘。戴斯曼德太太并不喜欢你。她以为你会绊住她的腿,让她摔倒。她知道你是她鸟儿的杀手,你嘴里叼着死亡,漫步在她的屋顶上。


 
威廉·H.加斯(1924—2017)留给20、21世纪美国文坛最大的一份遗产是在长达六七十年创作生涯中对文学语言表现力的扩展,对小说形式所作的理论探索和实践创新。他的第一部成名作当属发表于1968年的短篇小说集《在中部地区的中心处》。其中的同名短篇《在中部地区的中心处》凝缩了作者很多长、中、短篇小说的特点。
原载于《世界文学》2018年第5期












世界多变而恒永


文学孤独却自由




 责编:言叶   排版:文娟


校对:博闻


终审:言叶


  






《世界文学》订阅方式



订阅零售


全国各地邮局 ,国内代号2-231


 


微店订阅


    




订阅热线:010-59366555


订阅微信:15011339853


订阅 QQ: 3076719982


征订邮箱:qikanzhengding@ssap.cn 


 


投稿及联系邮箱:sjwxtg@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