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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读者 | “你必须成为你自己的路”:拉脱维亚当代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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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CTOBER
拉脱维亚当代诗选

贝尔瑟维卡等作
李笠译
你是行者,你是路的客人
离开路,你无处可去
你必须成为
你自己的路——


有关拉脱维亚,大多数中国读者兴许所知甚少。


它无疑属于边缘国家。而对于边缘国家,


文学往往有着特殊的作用。


事实上,以文学的方式表明自己的存在,


发出自己的声音,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已成为许多东欧国家的策略。


拉脱维亚当代诗选就让我们听到了


一个边缘国家的文学的声音。


——高兴(责编)




做根










做根。在地下。没有一丝光


潜入那里。光不会去那里


根底无鸟。树枝无叶


但深处的泉在一丝丝精美的发上留驻


永不涨裂。根的黑暗工作


从不间断(冬眠不过是假象)


收集,汲取,喂养。做痛苦的毁灭


和生存的喑哑纽带。正是通过这异物


无形的存在,太阳


把自己的欢叫


赠给了鲜花——展现美的力量


做根。从不嫉羡花朵




维茨玛·贝尔瑟维卡


(1933—2005)


作者简介:


拉脱维亚最杰出的现代诗人、小说家和翻译家。她的长篇三部曲《比拉》《比拉和战争》《比拉美妙的青春》描述了自己的成长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几年历史,成为1991年拉脱维亚独立后的畅销书。除长篇小说三部曲,贝尔瑟维卡还创作了多部短篇小说集、戏剧、童话和电影剧本。贝尔瑟维卡的成名作是她的诗集《海在燃烧》(1966)。爱情和自然贯穿了她所有的诗集。她因此享有“爱情诗人”的称号。







显现节(五)








事物隐秘的联系从深底浮起,分散。


夜莺白天窒息,夜晚才得以呼吸。树叶,所有树叶,同时把自己交付给风——除了嫉妒。笼子里挤满了小黑鹂——他们把对方推向角落,用嘴吞咽食物。烟囱贴着大地,烟沿着小草爬行。云在天上发酵。


一切都在捆缚之中:在荨麻里,在树叶和气息中,只有河流仍赤裸着身子奔跑。


蒲公英粉墨登场,蜜蜂粉墨登场,芳香像汗水一样粘身。


沼泽在蝰蛇上蔓延。蝌蚪在沟里扭动,拥挤——他们只会这样。杜鹃的嗓子发痒,他们哭叫了一声。金盏花喜爱烂泥,烂泥和粪土。燕子眨了眨眼,晚风就吹了起来,沉重的生活慢慢飘过我们的家。屋顶的芦苇回忆着湖水,慢慢摆动。我能感到湖里咆哮的暴动。地窖里土豆的眼睛同时被挖出了眼窝。


雨下了一夜。一切都在生长,推着,向前挤压,自顾不暇。


我已摆脱汁乳的生长。我感到孤独。是的,我爱蝌蚪的礼赞,青蛙的肺,鱼群的嬉戏,但我感到孤独。


树篱绽放,烂泥开花,小生命的联系纠缠在一起。荨麻狂笑不止。我拴住我身上的人心。






伊芒斯·车多尼斯


(1933—)


作者简介:


诗人和翻译家。他当过修路工,教师,图书管理员。1957年发表第一部诗集。1959年在拉脱维亚大学专攻语言。之后在莫斯科进修文学。拉脱维亚独立后,他担任过拉脱维亚议员。伊芒斯还写过多部电影剧本,译过俄国诗歌,得过安徒生奖等多种文学奖。他的代表作为《显现节》。






名字









看,林中的草像蠕动的蛇一样生长


很美,灵魂,请告诉我那草的名字




看,鸟在煽动白色羽毛,跌入森林


燃烧,灵魂,请告诉我那鸟的名字




看,白花在森林里燃烧,走动


采集我,灵魂,请告诉我那花的名字




乌尔迪斯·贝津斯


(1944—)


作者简介:


诗人、语言学家和翻译家。他精通土耳其语,波斯语,古希伯来语,以及阿拉伯语等多种语言。除了翻译外国文学,他还译过《古兰经》,并参与《旧约》的翻译。贝津斯1963年发表诗作,但1979年才出版自己的第一本诗集。他的诗中历史和文化,现在和未来,政治和现实,高雅与通俗如水乳交融,独具一格。曾获得多种文学奖。







你是行者








你是行者,你是路的客人
离开路,你无处可去
四周飘溢着花香
风舔着你像舔着一头牛犊
鸟声悦耳动人
路热情好客
你必须独自承担一切
无边的好客
在你血液里闪烁
沁入你的肺
你必须成为你自己的路——





雅尼斯·鲁科佩尔尼斯


(1945—)



作者简介:


曾专攻心理学、哲学和美学。在许多文学和诗歌杂志做过编辑。他的诗深受艾略特的影响,充满驳论,幽默(常常是黑色幽默),并且用词精确——好像每个词都是用镊子挑拣过的——并贯穿着艾略特关于诗歌应该与现实和传统交谈的精神。他的第一部诗集叫《星星,鸟影及其他》(1975)。代表作有《来自R城的火车》。除写诗外,他还翻译诗歌,创作音乐剧和电视连续剧。他曾获得多种文学奖。





日常生活







日常生活通常很


简单:


早上醒来


对自己说生活是有意义的


晚上,躺下


对自己说生活是有意义的


其余东西梦自会安排





这是一根奇怪的绳索


它弹跳着,上面的人


轻如羽毛


它跳着遗忘,温顺


傲慢,当帐篷


拆除,马戏团


迁往另一座城市


绳索留在干枯的空间


跳着无人看见的记忆





孩子玩着


比一切声音都大的静


孩子长大


长得比静中的声音大


孩子老得


比声音里的静快


孩子走了


世界不再有声音和静




尤里斯·科隆贝利斯


(1946—2020)


作者简介:


诗人和翻译家。他共出版了十一本诗集,翻译了三十多本诗集。许多拉脱维亚的诗人由他翻译介绍到瑞典。他曾在拉脱维亚驻斯德哥尔摩使馆担任过十年文化参赞,经常在美国、加拿大等国家的大学讲授拉脱维亚现当代文学。他也是一个出色的朗诵家,常在各国巡回朗诵表演。他的诗集《独眼狼》1997年被评为拉脱维亚年度最佳作品,获得过多种文学奖,被授予拉脱维亚科学院荣誉院士称号。







旋转木马在转








旋转木马在转


我站在一边。我没加入


他们喊我,向我招手,称我傻子


我站在一边,我没加入


我感到头晕


旋转木马在转


头发像云飞舞,飘动


裤腿滑稽地抖动


裙子像帆,在无形的桅杆上升起


我站在一边,我没加入


这是秋天,我是自己的秋天


雨是我的安宁


旋转木马在转


笑声和落叶从我身边飞过


我站在一边。我没加入


我像一棵树,或一座坟墓


在热闹和不存在外面


我没加入。我很危险




根塔尔斯·古丁斯


(1958—)


作者简介:


诗人和翻译家。当过拉脱维亚作协副主席。从1985年至今,他共出版了四本诗集。他的诗语气平和,悲哀中透露出机智,诙谐和幽默,继承发扬了拉特维亚传统诗歌的典型特点。除写诗外,他还大量地翻译介绍了爱沙尼亚和芬兰的现当代诗歌。







假如









忠于生活


我就会毁灭


不会叛离


为信念而制造的遗传因子


做野兽


我就能


摆脱兽性


让落日的手


掐死病态的影子


被爱


我就会不爱




埃德温斯·劳普斯


(1962—)


作者简介:


诗人,翻译家。出版过四本诗集。曾在里加技术高等学校学习。后又在大学专攻英语和西班牙语。2002年他开始在一家文化杂志社当记者。劳普斯是20世纪90年代拉脱维亚诗歌最重要的语言革新者,他翻译过帕斯、博尔赫斯等人的诗。并获得多种文学奖。




END



原载于《世界文学》2021年第5期,责任编辑: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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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言叶


     配图:言叶


     版式:言叶


      校对:张璇 


     终审:言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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