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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来稿 | 鬼鬼:好坏参半的她们or她们在不同的温度沸腾——读《圣母领报》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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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圣母领报》里,女人不再作为片面的符号存在,而是在不同的温度里沸腾。作家劳伦·格罗夫既着眼于物质富足的女性,也着墨于一无所依的流浪者、社会的边缘人……她试图理解独立的、从家庭出走的女人,写她们生活的叵测与丰富,也试图理解软弱的、传统的女人,尝试触碰她们生活苦涩的角落。如果你愿意走进她们的故事,那不妨来读读《圣母领报》这篇短篇小说,领略这些鲜活的人和她们各异的人生。





好坏参半的她们or她们在不同的温度沸腾

       ——读《圣母领报》有感      



鬼鬼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概括,读者或许愿意说《圣母领报》(载于《世界文学》2023年第1期)讲的是女主人公与不同女性相处发生的故事,讲的是她们的“关系”。在这个故事里,“我”一毕业就从家庭中出走,挣扎着靠自己独立生活。故事就从主人公闯入一个全新的、陌生的世界开始。而当她即将陷入孤立无援事,是这些奇妙、有些怪异、又怀抱善意女性填充了她的生活,形成了她社会支持的港湾。






    “我”结识的第一个朋友是房东格利塞尔达,她嘴里往往有许多关于自己的荒诞的故事,甚至会满不在乎地捡垃圾桶里的蜂蜜吃。“别担心,里面没毒。你看我,现在还活蹦乱跳哪!”她会对我这样说。她既粗粝又强大,很难想象她会如何表达自己细腻的感情。实际上,当主人公怀着受伤的心情回家时,偶然会看到房东送来的礼物:一把漂亮的扶椅。“这是因为像你这样的人总是需要静坐思考的独立空间。”出于一种心灵的共鸣,一种精神层面的相似,她往往能在“我”需要支持时看见“我”正与之战斗的黑暗,看见“我”的敏锐与孤独。这是“我”与房东太太之间的姐妹情谊。


但在《圣母领报》的故事里,我们并非天生知道如何真诚地关怀他人,爱与伤害往往在一段关系里同行。不过,即使作者敏锐地觉察到一切光亮的情感也会落下阴影,心底渺小又隐秘的意图可能让我们的行为变得扭曲,她仍然倾向于宽恕这一切。


“我”的另一个同事阿内斯长发乱糟糟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浓重的臭味。但当“我”为工作资料里孩子们的糟糕经历而悲伤时,她告诉“我”,如果用更平淡的语言描述孩子的故事,就不至于让痛苦进入内心:“你需要保护好自己,亲爱的。”她如此善感又敏锐。有时她会向我袒露心胸:她受到过丈夫的肢体虐待,离开了家、躲避寻找,如今和女儿生活在一辆房车里。


可对这样一个需要爱和善意的女性,主人公却狠狠地伤害了她三次。最严重的那一次,“我”传播了她的故事。或许因为“我”暗暗期待她生活中发生变故。因为在我看来,她将金钱用于购买房车而不是公寓的行为是对她的孩子不负责任。“我”对她的善意从来不纯粹。“我”的行为甚至暴露了她的行踪。她就像汇入海洋的水那样迅速地消失在主人公的生活中。或许她的确愚蠢又固执,信仰奇怪又天真,但她有她生活的法子。破坏了她苦心经营的一切,主人公恐怕一生难以原谅自己。


同样因为自己轻率的爱受到惩罚的,还有我的房东格利塞尔达。即使是一个像她这样爱着主人公的人,也曾无视了主人公被男性看见裸体的难堪。她切去自己饲养的獒犬的声带,以为这并无不妥。结果有一回,她饲养的獒犬扑到了她的身上,夺去了她的生命。对于这只獒犬,存在于当前时空的叙述者与被叙述的主人公在态度上拉开了距离。年轻时主人公指认獒犬为杀人凶手,如今的她却已然原谅了一切。


作家劳伦·格罗夫在文中写道,每个女子都是圣母。有一千个圣母,便有一千张不同的面孔。但不同于传统男权社会下对女子纯洁完美的束缚性想象,她还说每个女子都是寄居于体内的神暂时制服了野兽的人。在她看来,生命的神圣之处并非因其承担其社会角色,比如母亲;女性之所以成为圣母,也并非因为她从不犯错误,而是因其无法被摧毁的生命力、爱的意志与勇敢。也许她们自以为是、好坏参半,犯下的错误永远无法被弥补,但这仍不妨碍她们朝向彼此,相互拥抱。


房东离世后,主人公见到了她的女儿们。直到那个时候,主人公才得知房东格利塞尔达口中又怪诞又荒谬的故事恐怕是真实的。她的女儿渴望那些故事,或许也羡慕得到了那些故事的“我”:只有“我”知道她的母亲曾被情人下过迷药,丢到竹筏上,在大海上漂流了一个星期,直到被一家好心人救起;她曾经在普林斯顿大学教哲学,甚至与哲学家德里达或内格尔有一段情史。她未曾对自己的女儿们说起过这些。
























在主人公的毕业晚会上,她自己的母亲深陷繁重的家务劳动和抚育工作,没能如约出现。一年后,她的妈妈终于循着女儿的社保号找到了她。母女一起在有轨电车上拍照,吃着满满的海鲜杂烩面包碗,那是“我”平常见不到的母亲。到了机场,临行前的妈妈抱着“我”哭了起来。那个聪明、爱笑、热心的妈妈,此刻在“我”的目光里,身体发生了变化。她变得萎缩,即将回到冰冷的家庭,面对一筹莫展的丈夫和吵闹的孩子。所有沉重的东西都在原地等着她。也许正是在此时,“我”不再是那个坚定地逃离家庭的逆子,两代之间达成了和解。


母亲和女儿往往被不假思索地定义为最亲近彼此的人。但事实上她们未必对彼此如此熟悉。每个人都在岁月中被雕琢、改变,她们的形象也许在某一刻已经在对方眼中变得模糊不清。为什么房东不选择告诉孩子们自己的往事?为什么“我”的妈妈在与“我”的旅行中显得与往昔不同?那些习惯在孩子面前扮演母亲角色的女人,让孩子熟悉了自己,同时也隐去了自己。直到遮蔽的幕布被生活的意外揭开,孩子们才能发现她是这样的人,也是那样的人。是不同的人,也是同一个人。









《圣母领报》的结局并不是喜悦的团圆,文章一开头那个颠沛流离的女孩已然得到了一个体面的工作,但房东和我的同事阿内斯都因为不同的原因离开了我。而在曾经命运的旋流中,主人公的人生与这些女人相互触碰,她的身上刻下了她们的痕迹,她们在爱与伤害的交叠中相互拥抱,相互依赖、留恋又分离。这些,已足以帮助她抵御黑暗。


在《圣母领报》里,女人不再作为片面的符号存在,而是在不同的温度里沸腾。作家劳伦·格罗夫既着眼于物质富足的女性,也着墨于一无所依的流浪者、社会的边缘人。她既书写女性的美丽,也书写她们邋遢、残缺的身体,书写她们身上的伤口与丑陋。她赞颂女性的美好和善良、她们的强大与希冀,也赞颂她们犯下的错误与过度的天真,她们的脆弱与孤独。她试图理解独立的、从家庭出走的女人,写她们生活的叵测与丰富,也试图理解软弱的、传统的女人,尝试触碰她们生活苦涩的角落。如果你愿意走进她们的故事,那不妨来读读《圣母领报》这篇短篇小说,领略这些鲜活的人和她们各异的人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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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言叶


配图:言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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