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  日本作家川端康成的微型小说《竹叶舟》表达了人生如梦的主题。作者于自身的人生体验中产生了与中国“竹叶舟”故事相同的“叹世事荣枯”的心态，并将来自中国文学的因素融会在自身的创作之中。中国文学对川端文学的浸润，是一种渗透并隐含于作品深处的“基础性浸润”。

 

　　关键词  竹叶舟  川端文学  唐人小说  元曲

　　《竹叶舟》是日本著名作家川端康成在二战结束后创作的微型小说，最初发表于《改造文艺》昭和25年(1950)四月号，后收人16卷《川端康成全集》(新潮社，昭和25年八月)和《川端康成短篇全集》(讲谈社，昭和39年二月)。小说开篇即点题，写少女“秋子把水桶摆在蜀葵旁边，摘了几片梅树下的小竹叶，做了几只竹叶舟，让它们在水桶里漂浮”。④接下来，小说大部分篇幅围绕着秋子如何陪伴未婚夫的小弟弟玩竹叶舟展开，这一幕发生的时间、背景以及仅有的三个出场人物的关系，穿插在几片漂摇的竹叶舟之问，没有情节上的起承转合，零星而断续。最后，当渎者好不容易拼接出一个大体完整的情节时，小说却戛然而止。整篇作品译成中文仅千余字，文字平实简洁，丝毫没有铺展和渲染，却极其微妙地勾勒出了一种飘忽不定的氛围，使读者陷入深深的迷惑和茫然。

   

　　小说中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物和道具给人留下了一连串的悬疑。首先是秋子的未婚夫。战争已经结束，但他为什么还没有回来?他是战死了?还是受伤了?或是移情别恋了?他到底还有没有可能回到秋子身迦第二是未婚夫的母亲。她是来告知儿子战死的消息吗?或者是来解除婚约?抑或是来痫谈婚事?对于这些她为什么对秋子只字不提?她又跟秋子的父亲说了些什么?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可能透露内心世界的表情：既没有儿子战死的悲痛，也没有解除婚约的尴尬，更没有期待婚礼的欣喜。从秋子本人到小说读者，谁都无从知晓她此行的目的。第三就是秋子。她为什么自始至终没有问过未婚夫的母亲一句话?在未婚夫的母亲走后，她为什么不径直回家询问父亲，而是去看邻居家的房子?她有没有母亲?靠什么生活?……最后，画面定格在邻居新盖的房子上，而这房子也同样令人充满疑团：这儿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幢“这一带所没有的大房子”?本已荒废的工程为何近来突然加快了进度?房子的主人究竟是谁?门前的两棵松树缘何“有点怪异”?不止是松树，整幢房子都十分怪异：房子虽大，但“外形并不典雅，而且显得很简陋。窗户却很多，客厅四周都是窗户”。小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房子会有什么人搬进来住呢?然而，谁也弄不清楚。”就这样，作品结束于永远没有答案的疑问上。从人到事，一切的一切都如同悬浮在半空中那样没有着落，而读者掩卷之后就像是做了一场无法解释的梦。其实，这正是川端试图通过这篇小说来表达的主题——人生如梦。

 

作者：周阅

文章首页 全文见《外国文学评论》2007年第4期